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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大研究院院长姚洋：政府主导创新不靠谱

经济新常态中非常重要的就是结构转型，而在经济转型期，政府到底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？我个人持阶段论的观点，经济发展早期，政府多干预一些可能是对的，早期的时候政府应该去培育产业，挑选胜者，这时候做起来是比较容易的。但是，到了中期阶段，政府再以这种方式去做已经是非常艰难了。第一是因为创新是跟平铺推进的增长完全不一样的，创新是符合一定规律的，之所以创新是高风险，就是意味着它成功的概率很低。也许我们以前搞经济建设，成功概率60%~70%，可能现在只有5%，甚至更低。创新是一个小概率事件。但是，如果让政府挑选胜者，每个产业挑几个人培养，这往往会失败，因为政府能有5%的概率挑出来适合创新的企业和人吗？不太可能，所以这是第一个问题。

第二个问题，为什么政府来搞创新就会搞失败呢？因为政府往往不计成本，9%或10%成本的资金都会拿来，因为根本没有想到去还。所以，在这种情况下，往往会上一些出产值、不出效益的项目。

由于这两个原因，我想在目前这种状态下，由政府来主导创新，来主导产业发展是注定要失败的。那怎么去改？只能依靠政府改革，其实上世纪90年代已经改过一轮了，那一轮改革，的的确确是把政府很多职能削减了，但是过去这十几年，我们有回潮，这次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来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，很多改革也是朝这个方向走的。但是，有一个问题，光改了市场，不改政府，我们能不能建成一个真正的市场经济？

简单算一下账，国有企业大概还占到产业增加值的30%，是非常大的一块。政府控制的收入，大口径计算是36%以上，每个地方政府都基本上是一个公司，它是在市场里头边游泳边在岸上当裁判员，在这种情况下，我们要真正建成市场经济是有难度的。

怎么改呢？最近围绕地方政府债务的讨论可能是一个契机，可能会成为政府改革的一个推动力。现在政府的收入来源，一个是土地财政，另一块是靠发债。政府直接借债现在不可能了，所以要靠它的融资平台，要么从银行借，要么发市政债。1994年的《预算法》明确指出，地方政府不能有赤字，但是现在有隐性的赤字，还很高。而现在关于《预算法》修改的思路是正确的，就是让地方政府发自借自还的债务，而不是中央政府替你还，但是有一条必须是中央政府批准，必须是全国人大通过，这条底线要守住，否则地方政府发债又成了一个新的融资手段。毕竟我们是单一式的国家体制，中央政府最后还是要负责任的，所以由中央政府卡一道，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。

下一步要做的是什么呢？就是你开了前门了，允许地方政府发债了，就是突破了以前不允许其借债的困境，能不能把后门关上，就是把融资平台给关上。融资平台怎么转型，我觉得这是未来面临的一个很大问题。否则地方政府凭空得了一个融资手段，融资平台还在，作为市长、市委书记当然会非常高兴。而融资平台怎么卡住呢？一个方向就是让他们转型，真正成为公司，哪怕是国有公司也行，一开始可以是国有公司，以后慢慢地让民资进来，变成混合所有制，到市场上筹资，大家也知道至少可以和其他国营企业一样来对待他们。这样就把政府和市场的边界确定清楚了。我们老说确定政府和市场的边界，怎么去确定？地方政府通过这个债务重新组合的手段，我们能切实地把地方政府和市场的边界确定下来。

下一步如果说还要让地方政府做得更好一些，就是它在发地方政府的国债或者地方债时要做得更好一些，我觉得还要加强地方人大的作用，让地方人大代表真正起作用，所以，我希望通过这一轮改革，能把一些政府改革落到实处，最后让我们真正把政府的转型往前推动一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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